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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51期

【詩情寫意】

一日不見 如隔三秋

彼采葛兮,一日不見,如三月兮!

彼采蕭兮,一日不見,如三秋兮!

彼采艾兮,一日不見,如三歲兮!

       -《詩經‧王風‧采葛》

 

思念是一種細膩、長久且悠遠的情緒,當某人掛念另一個人,雖然對方不在身邊,但是心思卻常在不經意之間想起他,甚至揣想他現在的狀況是好或不好?會不會也惦記著自己?這就是令人牽腸掛肚的「思念」!

念念不忘 魂牽夢縈
 

一般說來,會讓我們思念的對象通常是所愛慕的人,但其實這種情緒並不限定於愛情,有時對親人、朋友乃至對環境、寵物、喜愛的東西,都可能產生縈繞心懷的想念。就像杜甫在春天的長安城,想念起遠在江東的李白:「何時一尊酒,重與細論文?」(〈春日憶李白〉)又或者是電影《鐵達尼號》中的女主角蘿絲,在船難之後一直把「海洋之星」帶在身上,它所代表的意義並非是其有形的價值,而是對逝去愛人的追憶。這些人事物對當事者來說,代表的是曾經與之共處的甜美時光,那在心田深處所留下的難忘記憶,便足以在腦海中產生迴盪不已的動力。

 

「思念」是不分族群、古今和地域的,可以超越時空的阻隔,甚至除了人類之外,其他動物也會有類似的情緒。〈采葛〉這首二千多年以前的詩歌,橫跨過悠悠歲月,替一代又一代的思念者,傾訴心中無盡的牽掛,它的動人之處便是那亙古未變的深深情意。

 

珍惜共處的美好時光
 

〈采葛〉是一首簡短的詩,分成三章,每章僅三句。三章的形式複疊,涵義是一樣的,只是換用了不同的植物和時程:那個採葛的人呀,一天沒見到面,就彷彿是隔了三個月那麼久;那個採蕭的人呀,一天沒見到面,就彷彿是隔了三個季節那麼久;那個採艾的人呀,一天沒見到面,就彷彿是隔了三年那麼久!

 

葛(今稱「山葛」或「葛藤」)、蕭(今稱「牛尾蒿」)、艾(即艾草)是三種不同的植物,它們成熟結實、最佳採收時間分別為三個月、秋天、三年,所以創作者便各自分成三組,互相對應,使得三章所表達的意境雖然相同,卻也營造出不同的韻致,這般同中求異的安排,頗具巧思。 其中比較特別的是「蕭」所對應的「三秋」,若單就本章來看是三個秋天,但一年也僅一個秋季,三個秋天等於三年,而三年不就是和下一章的「三歲」重複嗎?

 

首先,「秋」是作為四季的代表,「三秋」猶言三個季節。然而為何以「秋」來代稱其他三季呢?因為秋風蕭瑟,容易引發思念的情緒,古往今來的歌謠經常以「秋」為主題,唐詩有八千六百多首、宋詞有四千三百多首與「秋」有關的詩詞,為四季之冠,可知以「秋」代言季節,或許是藝術創作者的自然反應。

 

其次,在科學邏輯上,三秋的確等於三年,但若從文學意象而言,包含前一章的三月,創作者真正想表達的就是思念者對時間的感受。同樣的時間長短,客觀來看僅是一天罷了,不過思念者卻覺得猶如三個月、三個季節、三個年頭般難以忍受。其實哪怕彼此分離只是三秒鐘、三分鐘、三小時,兩個情意相繫的人都會感到無比漫長,因為恨不得可以朝夕相處啊!

 

創作者透過對時間的差別感受,深刻描摹出心中難捨難分的情緒,而打動了一代又一代的人,綿綿密密地傾訴這「一日不見、如隔三秋」的無盡思念。 其實,兩情若是久長時,又豈在朝朝暮暮?只要心中有那個人,有時思念更彰顯了共處時光的可貴,需要我們好好把握當下,珍惜每一次的相遇!

吟詠之餘
 「王風」之「王」並非某一諸侯國,而是指周平王東遷之王都「雒邑」(今河南洛陽)。周王室東遷後,其地位衰微,如同各諸侯國,於是雒邑及附近區域的歌謠風格便帶有濃厚的民間色彩,多以百姓的感情生活為主題,不再是廟堂祭祀的莊嚴頌歌,因此將其列入「國風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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