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23期

【專題企畫】

一麥香傳-麵食心文化

弱似春綿,白若秋練,氣勃鬱以揚布,香飛散而遠遍……

                   -晉束皙〈湯餅賦〉

 

小麥歷經清潔、潤麥,以及多次研磨、過篩,才能分解成細緻的麵粉,進而變化為麵條、饅頭、包子、小籠包等麵點,形成精彩的麵食文化。

歷史的多重「麵」向

古中國以小米和稻米為主食,後來小麥才自西亞、中亞等地傳入,自此豐富了華夏的飲食文化。目前已發現五千年前的小麥種子遺跡,《詩經》中也有不少歌頌小麥的詩句,如《詩王風丘中有麻》中的「丘中有麥……將其來食」,中華麵食文化可謂淵遠流長。


初萌期-從小麥到麵粉
 

先民食麥只知「粒食」,秦漢至魏晉南北朝期間,水碓、風車、礱磨、連轉磨等器具相繼問世,才能將小麥搗碎、磨細,成為「粉食」,吃法由粗而細,從糧食「進化」為麵食,製作技藝也愈來愈成熟。張騫出使西域,帶回不少胡地原料,加上蒸籠和平底釜(鍋)的出現,以及發酵技術的發展,以上種種,都為麵食開闢了嶄新道路。


漢魏有許多關於麵食的記述,如《後漢書李固傳》:「帝尚能言,曰:『食煮餅,今腹中悶,得水尚可活。』」引文中「餅」為「湯餅」,是漢朝上層貴族才能享用的點心,類似今日的麵疙瘩,當時宮廷中甚至有專門為皇帝製作湯餅的「湯官」;而晉朝束皙的〈湯餅賦〉則是第一篇謳歌麵點的作品,文中介紹了各種麵食,以及其勁道與美味;《齊民要術餅法篇》則引《食經》做餅諸法,專門論述製餅方法和工藝,為製餅技藝之集大成者。


發展期-多元型態
 

商肆繁榮 唐朝與西域往來頻繁,麵食的製作方式深受胡人影響,水煮的湯餅仍然存在,但火烤的「胡餅」(饢)也很盛行,類似今日撒了芝麻的燒餅,吃起來又香又脆,有時還會夾肉餡;在新疆發現的唐墓遺跡中,出土了餃子、餛飩、麻花……能看出麵食型態已相當多元。


宋朝的麵點更加精細,多為蒸食,所謂「炊餅」實為「蒸餅」,亦即饅頭;分為有餡和無餡,調餡可甜可鹹也可酸,有生餡也有熟餡,風味各異,但一樣精彩。當時饅頭和包子名稱尚未明顯區分,頂多將有內餡的饅頭稱作「籠餅」。北宋時出現了老麵發酵法,發過的麵皮特別適合塑形,可剪、捏出吉祥的樣式,如壽桃、烏龜、春蠶或花朵,而油酥麵糰也趨於成熟;此時麵食已有較完整的技術與規模,有專門製作糕點的作坊,大者有工匠百人,還有無數的糕餅專賣店鋪、攤販,與酒樓、餐館裡的麵食,形成了特有的麵點食俗與習俗。


興盛期-文化交流


元朝結合了唐宋風味,蒙古的奶品、愛用香料及喝茶的習慣,伊斯蘭教清真麵食,以及和馬可波羅的交流經驗,揉合成豐富的麵點、茶點文化。 明朝人重視生活品質與樂趣,嘗試將各種原料和入麵糰中,如槐葉麵、山藥麵、豆麵……如李漁《閒情偶寄》曰:「予則不然,以調和諸物,盡歸於麵,麵具五味而湯獨清,如此方是食麵,非飲湯也。」作者喜歡製作各種口味的麵條,麵有味而湯頭清澈,他認為這樣才真正算是「吃麵」,而不是喝湯。

清朝有漢食、滿食,同時也受邊疆部族和伊斯蘭教的影響。滿族人以麵食為主,且統稱麵製品為「餑餑」,包括馬蹄酥、碗豆黃和驢打滾……此時西式麵點已漸漸傳入,而中式麵食也大量傳至國外,當時甚至還有以麵點為主題的宴席,可見麵食發展之興盛,品質和規模都不可小覷。

在地滋味 「麵麵」俱到

清代大量漢人移居臺灣,仍獨尊米食,直到各省移民帶來眷村麵食,以及美援時期暴增的大量麵粉,才悄悄改變了在地的飲食習慣;政府大力推廣「以麵代米」的新觀念,培育製作麵點的人才,以消耗過多的麵粉,國人漸漸習慣「米麵共食」,也發展出充滿人情味的麵食文化。


百變的北方麵食


西元一九四九年赴臺的眷屬,帶來了中華料理的八大菜系,並相互交流,亦即所謂的「眷村菜」。當時政府固定配給麵粉,麵粉又極具飽足感,成了眷村媽媽最喜歡的食材,變著法做貓兒朵、麵疙瘩、蔥油餅或撥魚兒,餵飽一家老小;牛肉麵更是韻味深長的鄉愁,各地皆有強項,蘭州人在意麵條的筋性和嚼勁、四川人喜歡湯頭厚重多油……但所謂的「川味」不在蜀地,只在臺灣,因為口味早已相互融合,碗裡可能交織著川辣紅燒、清真教徒的清燉手法,甚至還會有客家酸菜的滋味。與其說是一碗濃濃的鄉思,不如說那是一段有溫度的集體記憶。


臺灣麵條界的四大天王


「意麵」發源於臺南市鹽水區,起初以鴨蛋為原料,後因不易保存而改為雞蛋,但因高筋麵粉需要以更大的力氣揉麵,甚至會出「噫」的用力聲,據傳這就是意麵的名稱由來。而以低筋麵粉加水、鹽和勻的「陽春麵」,這三者的比例是美味關鍵,陽春麵來自上海,又稱「光麵」或「淨麵」,但生意人不喜光、淨等字眼,才取古曲中的「陽春白雪」,形容麵之樸素。


淡黃色的「油麵」則被廣泛運用於臺灣小吃,如羹麵、炒麵、擔仔麵等,因加入食用鹼而略帶Q度,煮熟後還要拌油,所以麵條油亮且不相黏,只是油麵是熟麵,賣不完得趕緊冰起來。而細如絲線、不易斷裂的「麵線」,又稱「長壽麵」,清朝時傳入臺灣,分為漳、泉、福州三派;漳、泉發展得早,被稱為「本地麵線」,煮起來比較黏稠,而「福州麵線」較清淡,且依然保持粗麵線的韌性。


出現在街頭巷尾的「切仔麵」跟「擔仔麵」,可說是另類的「臺灣之光」。「切」原寫作「摵」,指煮麵時,將麵體放在笊(音ㄓㄠˋ)籬後沉入熱湯中,再多次拉出水面瀝乾的動作,盛行於臺灣北部,後者則是指早年南部小販挑著扁擔沿街叫賣的方式;切仔麵分量足,配菜以肉片、豆芽菜、紅蔥頭為主,擔仔麵的重點則是蝦子,且約莫只有七分滿,只因臺南人將其視作點心,自然是「吃巧不吃飽」。


民俗「麵麵」觀


「龜」原用於祭典上,如今以「麵龜」取代,內餡則多是紅豆、綠豆、花生。麵龜與民間的婚喪喜慶有密切關聯,舉凡長者壽誕、孩童滿月、訂婚、成人禮、逢年過節都有它的蹤跡;若將麵粉捏成桃子形狀,就成了紅通通、喜氣洋洋的「壽桃」,每逢神明千秋,廟宇總會供奉壽桃塔以表敬意,恭祝聖壽無疆。


潤餅起源於漢朝的「春盤」,春捲則是餅皮包裹食材後再下鍋炸到金黃酥脆,體積也較小,為宴席上常見的點心。與春捲不同,「潤餅」是將麵粉加水,反覆攪打成質韌的溼麵團,抓在手中,在文火小平鍋上旋烙,擦拭成薄如紙的餅皮;食用時以餅皮包豆芽、油麵、雞蛋絲、胡蘿蔔等內餡,再輔以花生粉、香菜等佐料。

見「麵」三分情

一顆麥子,被歲月錘鍊,打磨成細緻的粉末,只要一點引子,就能發酵出悲歡離合的滋味,老麵新糰,更是記憶與經驗的傳承。長長的麵條如文化之絲路,在嘴裡、心底蜿蜒,橫跨幾千年的歷史與萬里江山,竟然也只是舌尖上的酸甜苦鹹;而那些代表地方味道的小點心,如鹿港麵茶、嘉義方塊酥、大甲芋頭酥……都是常民記憶,我們吃著、惦記著、追逐著,才發現嘴裡咀嚼的,始終是對這片土地的情感。      
     

溫暖的切仔麵


《玄空師父成長故事》記述了師父與父母的深情互動,以及友愛兄弟、同學的溫馨故事,其中〈溫暖的切仔麵〉就是一碗「友情的滋味」。

行天宮精神導師 玄空師父自幼便樂於助人,有次主動幫忙同學阿山完成插秧課的兩排秧苗。某天師父為幫忙家計,正在三峽街市賣冰,阿山卻故意挑起「吃麵大賽」,要師父贏過他,才要放過付不出麵錢的臭頭仔;師父為救好友,只能一碗接一碗……最後才知道,那是阿山為了報答插秧的恩情,才故意和臭頭仔一起演出這場好戲,只希望師父能飽餐一頓。


「做好事」不僅自己內心充滿喜悅,同時形成「善的循環」,啟發他人一起做好事,為更多人帶來幸福平安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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