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09期

【字裡行間】

朱雀橋邊野草花
 

朱雀橋邊野草花,烏衣巷口夕陽斜。
舊時王謝堂前燕,飛入尋常百姓家。
       -唐
劉禹錫〈金陵五題烏衣巷〉

這是唐代文人劉禹錫的名詩,他憑弔昔日東晉都城建康(今江蘇南京)的朱雀橋和烏衣巷繁華鼎盛,如今卻雜草叢生,荒涼殘照,不禁令人感嘆滄海桑田、世事多變。

 

詩中所提到的「朱雀橋」,橫跨於秦淮河上,乃是從城中通往烏衣巷的必經之路。「烏衣巷」則位於秦淮河南岸,在東晉時,此地是豪門士族的聚居區,中興大臣王導和指揮淝水之戰的謝安都住在這裡,顯見其貴胄之氣。然而時過境遷之後,一切彷彿鏡花水月,不復存在。劉禹錫運用今昔對照的手法,帶出物是人非的感傷,情韻深長含蓄,讀來回味再三。

 

橋名「朱雀」,其實並非隨意擇取,朱雀為中國上古天文學的「四象」之一。四象分別由四種靈物代表方位和季節,即東方青龍,代表春季;南方朱雀,代表夏季;西方白虎,代表秋季;北方玄武,代表冬季。朱雀橋因連接建康城的正南門「朱雀門」而得名。

 

從文字來看,甲骨文的「朱」是代表一棵樹的「木」中加上一點,標示樹幹的內心,很可能是指樹脂。許慎《說文解字》稱:「赤心木,松柏屬。」所謂「赤心木」,是因為常綠的松柏類樹幹多有樹脂,其顏色經常呈現紅褐色或黃褐色,硬化後便成為「琥珀」。由於這些樹脂接近紅色,但是又沒那麼鮮豔,所以特別將這種顏色稱作「朱」色。

 

以現代色彩學來說,朱色介於紅色與橙色之間。這種顏料在古代取得不易,通常是來自有毒性的硫化汞,即朱砂。正由於朱色顏料如此稀有、珍貴,因此古時只有皇宮禁苑及王侯府第的大門才能漆成朱色,以顯示其尊貴。

 

再看「雀」,甲骨文中由「小」、「隹」會意而成,指一般常見的小鳥,如:麻雀、山雀等,即《說文解字》云:「依人小鳥也。」現代生物學依演化及基因關聯性,將此類鳥歸屬為「雀形目」,是鳥綱中最龐大的家族,多達六千六百多個物種。

 

那麼古代的朱雀又是何物?其實祂是一種傳說中的靈鳥,有人認為是鳳凰,或有人說是金烏,自古以來莫衷一是。現代生物學將雀形目燕雀科中一群朱紅羽毛的鳥歸類為「朱雀屬」,臺灣亦有數種,如常見於合歡山及阿里山的「臺灣朱雀」。若您走入山林,有幸遇見牠們,或許能透過那美麗的朱紅羽翼,揣想古代朱雀張開雙翅翱翔天際的身影。